等按照杨尚和的要求再来到七中附近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九点了。七中一般上午第一节课不会安排体育课，第二节课安排得不多。
不过丽华好像忘了一点——莫知惠所在的班，这学期星期一的上午第二节课恰恰就是体育课。当伏在丽华背上的杨尚和在看台上面看到上体育课的学生里那个瞩目的存在的时候，感觉自己还是不够谨慎：
“我应该事先问清楚七中的课程安排的，没想到第二节课就开始上体育课了。”
“……我说我是故意没说的，你信吗？”
“我信。”杨尚和苦笑道，“我觉得你应该是想告诉我，体育是她为数不多的表现得像个正常学生的课程。”
“然而她只是觉得体育课是唯一自由活动时间比较多的课程，再加上体育老师是为数不多能理解她的人之一，所以她才会给体育老师面子。”
“骂她最狠的应该是班主任吧？”杨尚和猜道。
“没有，因为根本没什么骂的必要。毕竟……现在是一学期一个班主任的节奏。每一个都压根儿不想管她，当班里不存在这个人。当然，因为有‘碎蛋’的成就，所以上一学年的两个男班主任都不敢管她，这学期换了个女班主任。这一任班主任好一点，至少每周会尝试找莫小姐谈心一次，虽然每次莫小姐都鸽了。”
“……”
这会儿应该是自由活动时间，杨尚和看到莫知惠拿了个篮球一个人占着一个半场投篮，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她，除了惋叹，还是惋叹。她和他一样，亲生父母都不在这个世界了，所以他多少能够理解莫知惠叛逆的原因——没人好好管教她。即便她还有个很厉害的爷爷，但这个爷爷似乎并不知道怎么教育她，等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了。他自己还好，至少自己到初中为止的成长过程中，自己亲生的父亲和母亲一直都有关心自己的心理状况。
“她父母是什么时候走的？”杨尚和问丽华。
“莫罗先生说，是在她还未记事的时候走的，至于原因，莫罗先生一直都未提过。每当莫小姐问他这件事，他总是很慌乱，就好像和他有很大的关系一样。”
“这……”
杨尚和还未来得及感叹，就发现莫知惠那边有了新的情况。她的体育老师急匆匆地从行政楼那边跑到她那里，和她简单说了几句。杨尚和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她随意把篮球往后一抛，迈着僵硬的步子朝着行政楼方向走去。
这一走，其他同学都停止了各自的活动，好像她就是评论区的禁制，她一走，评论区就解封了，开始畅聊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杨尚和很好奇，但无奈隔得太远，根本听不到。
“去行政楼的话……估计是有人来找她麻烦了。”
“不会就是你说的那六十八个人之一吧？”
“应该是吧。要去偷听吗？”
“不，我们这样太显眼了。不过……”杨尚和看着那群聊得很嗨的莫知惠的同学道，“我想去听听他们都在聊什么。”
“……好吧。”
于是，丽华背着杨尚和来到了操场上。这些同学并不知道杨尚和就是救了莫知惠的人，但对一个年轻女子背着一个高中生很感兴趣，纷纷把目光投向他们。
杨尚和并不打算主动询问，丽华也不打算开口说话，他们没机会搭话，就继续聊自己的了。
杨尚和竖起耳朵，他认为这些人可能知道莫知惠出了什么状况。
“她今天早上又犯事了。”
“听那个被打的人说，她可能在监控我们。只要有说她坏话的，她就会跳出来打人。”
“妈耶，要真是这样，她那个爷爷是真的不得了啊，该不会是五十万吧？”
“别动不动就五十万吧，要真是五十万早就被调查了。不过你们也该注意到了，五个月前她出事后就没之前那么疯了。”
“救她的那个隔壁一中的男生……说实话，我真觉得他救其他人还好，救莫知惠真的是眼瞎了。”
“喂，你不能这么说吧？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能够救人都是好样的，你这样说和键盘侠有什么区别呢？”
“难道你愿意用瘫痪的代价救一个无药可救的人？”
“行行行，无药可救，你说得对。”
杨尚和注意到，整个聊天中帮莫知惠说话的只有一个扎着短马尾的女生，不过这个女生到最后还是放弃抵抗了。他觉得这个女生应该是了解过莫知惠的过去的，否则也不至于在这时候发出不同的声音。
“报——”
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矮个男生，“来的人依然是‘爆丸小子’，同时还有早上被打的学生的家长。”
这个“爆丸小子”的绰号让杨尚和感到有一丝丝不舒服，虽然很多人都乐意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上，但杨尚和可快乐不起来。这绰号一听就知道是那个被碎了蛋的男生。
“他又来了啊……”
看众人的反应，这个人似乎来了很多次了。
“这次和之前不太一样，他打算把之前收到的赔偿款退还了。”
“啊？这……他要干嘛？”
“他好像是说，他不要钱，他要莫知惠服侍他一辈子作为补偿。”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这下好玩了。”
“你们说，莫知惠会不会被逼急了就把他剩下的那根牙签也给捏断？”
“喂，你们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啊？！”
说实话，杨尚和总觉得这个班的风气很怪，自己那个班和这个班的道德水准好像在时代上差了二三十年。他刚才本想吼出来和这同样的话，但有人抢先一步了。
依然是那个短马尾女生，杨尚和眼里的这个班“最后的良心”。
“你为什么要帮她说话啊？”有人对她的行为表示了不满，“你知不知道因为她，我们也受到牵连了？”
“你们要是对她不满意，那就转班啊。她没办法转出去，你们难道转不出去吗？”
“我凭什么要为这种人做这么麻烦的事情？”
“那你们联名上书，要求学校把她转走啊！”
“……”
杨尚和无奈，只能示意丽华带他离开。
“其实他们之前就联名上书过一次了，但莫罗先生说的只要全班同学都同意，他就一定让她转走。但那一次的结果……”
“就那个女生不同意，是吧？”杨尚和已经知道结果了，毕竟整个过程都只有那个女生在帮莫知惠说话。
丽华没有回答，杨尚和就当她是默认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离开了操场范围。丽华问：“接下来要去哪儿？”
杨尚和长叹一口气道：“还能去哪儿，去行政楼看看情况啊。”
“确定要去吗？”丽华谨慎地问。
“当然。不过，你别指望我帮莫知惠说话就是了，毕竟我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弄碎别人的蛋。”
“嗯？你要出面？”
“你之前说过，莫知惠因为我现在多少会收敛一点吧？”
“是这样没错。”
“那我出面就是为了这个，因为如果那个男生真的要她这么做，他们说她今天早上就忍不住打人了，这一次……说不定更干脆了。”
正当他们向行政楼前进的时候，操场上的那些学生又炸了。
“等等，刚刚那个女人背着的男生……有点奇怪啊……”
“喂，该不会他就是救了莫知惠的那个男生吧？”
“啊？这……我们刚刚说的东西他是不是全都听到了？”
“卧槽！他好像让那女人带他去行政楼了。”
于是，几个胆子大的男生，包括刚刚来汇报情况的矮个子男生，无视了体育老师的招呼，也往行政楼方向赶去。
那个短马尾女生，也跟着过去了。
平时很安静的行政楼，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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